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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一、对过去的自白

二十一、对过去的自白

想起在上小学之前,我一直住在乡下外祖父家,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,据说我还有一个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哥哥,不过我都不曾见过。那时我多么期待有一天可以见到他们,他们或许是工作的缘故,才未与我相见。我也曾问过外祖父,我的父母,还有哥哥,是怎样的人?不过外祖父从来都只是微笑。

上幼稚园的时候,被同学说我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,当时我辩解着,我有父母,他们只是太忙,没空来探望我,有时候甚至会因此类争吵而打起架来。可随着那段日子的过去,我开始质疑,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父母,外祖父一直在骗我?一个没见过爸妈的孩子有何证据证明自己有爸妈?所以我常常问外祖父,他是不是骗我?不过外祖父只是笑着摇头。直至六岁半那年,我因上小学的缘故要离开外祖父家。那时候我既兴奋又紧张,因为终于能见到自己的父母,终于能证明自己真有父母的事。

那天去接我的是我的母亲,大概是第一次见,我感觉我跟她完全没有像亲人那般的感觉,不知怎么,反正就是没有。然后,我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家,是的,外祖父说过那才是我真正的家。在那个家,我有个母亲,有个祖母,有个祖父,还有个兄长,至于父亲,据说是已经不在人世了。不知是否幻觉,我感觉这个家的人都不乐意接受我。

家里的人说我太过调皮,绝对是被外祖父惯坏了,所以不打不骂绝对不行,说这样也是为我好。我完全想不起我对他们任性过,我没有闹着要他们给我买心爱的玩具,没有闹着买漂亮的裙子,他们赐予我的每一顿饭,都从来没有浪费过。是的,我记得有几次去洗碗时,不小心打碎过几个饭碗,手指也被玻璃割破,下场是揍骂了一顿,那只被割破的手指,貌似没有人留意到。有几次我不小心将母亲的衬衫烫焦,接着也是揍骂了顿,可照旧没有人留意到我那只被烫斗灼伤的手。但是,这些我都知错了,道歉了,我并不是故意的。面对自己一身消不掉的伤疤,作为女生的我,觉得这些伤疤看起来极其丑陋。随着时间,我开始越来越注意自己的行为,可是仍然没有被接纳,甚至有时候我没忍住反驳了几下子,就被轰出家门,在家门外过一夜。

我有一个比我年长两年的兄长,叫陈夏熠。家里人都很宠溺他,因为他是儿子,而且学习成绩很优秀,长得帅气,举止也温文尔雅。所有人只紧记着他的生日,而我,只有我自己记得自己的生日。我只要敢拿他的书本看,敢跟他闹别扭,敢跟他抢些什么,无论错的是他还是我,被揍被骂的始终是我。但是每次我挨揍挨骂过后,哥哥都会悄悄找到我,安慰我。因这个缘故,就算我认为他是抢走我幸福的罪魁祸首,我仍然无法憎恨他。其实不单只是家里人,他简直像带着光环一样,无论到哪里,都会受到别人的青睐,异性也好,同性也好,长辈也好,后辈也好,好像所有认识他的人,都恨不得连自己的贞操也献给他。反正,只要他想要的,他都绝对能得到。

哥哥在校是个受欢迎的男生,所以我便一直受到倾慕哥哥的人的百般讨好,不过如此虚假的东西,难道我会看不出来?难道我还不知道他们背后只懂得对我冷嘲热讽?渐渐地,我交不成真心的朋友,感到不知所措,我觉得又是因为哥哥的缘故,但不知怎么,面对温柔的哥哥,我还是无法憎恨起来。

“很巧哟,原来我们是同一天生日的吗?”眼前这名脸缀美人痣的短发女生我记得,她的名字叫梅丹雪,是隔壁那个寡妇家的女儿,跟我一样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。意外的,除了邻居关系,她竟然还是我的邻桌。大概是我没有理会她,她尴尬笑了笑,将手中的本子递给我:“这个是你的,刚刚班长发错在我桌子上了。”

“谢谢。”我接过来,这是每个学期末都要拿回家给家长签名的家校联系手册,我们学校的手册封面上并没有写名字的地方,从而我们都在手册封面的右上角写上自己的学号,用以方便下发。可惜班长并非如此万能的人物,能记得所有同学的名字也不一定记得所有同学的学号,特别像我这种没有存在感的人,会发错也是难免。手册的第一页便是自己的相关资料,这个叫梅丹雪的女生貌似没留意学号,翻开一看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手册。

其实我之所以对梅丹雪有印象,是因为哥哥的缘故。这里的孩子,不知是否荷尔蒙分泌过度,还是单纯觉得无聊想找乐子,都特早熟。例如我当时是小学一年级,班上就有倾慕我哥的女生,而梅丹雪则是我们的邻居,每天上学能巧合遇上丝毫不奇怪。然后说什么是近水楼台先得月?就像梅丹雪那样的女生。也因这个缘故,我对她的印象也不怎么,反正跟那些无聊女生一个样,她跟我搭讪肯定是为了哥哥。心想自己的运气蛮差的,能遇到个与自己同为甲戌年腊月十三出生这么投缘的女生,竟然同是自己哥哥的玩物。

“痛痛痛……给我轻点!”

“你看看你,发炎了吧。”梅丹雪并没有因为我的叫声停下她的举动,继续用沾着药水的棉签戳着我的手肘上擦伤位。

当天晚上我又再次被轰出家门,相对因寒冬而呼啸的凛风,我宁愿接受因盛夏而喧腾的雷雨。正当我在享受雷雨所赐予的这份唯一的恩惠的时候,却被梅丹雪拽住了。家门前的路灯被雷雨所熄灭,闪烁着的雷光照耀着她手中的白雨伞,雨伞如同一朵盛开且洒满晨露的牵牛花,在我脑袋上摇曳着。最后,她二话不说地挽起我的臂弯,往她家的方向将我半拉半扯地领到她家,还在她家睡下了。

那次之后,每次被轰出家门的我,便会被她收留,然后假期一起拼作业,没事就一起闹。久而久之,样的她令我开始产生一种依赖,觉得这样才有朋友的感觉。或许这就是近水楼台的好处吧,这无论怎么说,反正就是对她好感满满,就算我觉得她是为了哥哥才刻意讨好我。

之前说我和梅丹雪同一天生日,从前没有人会记起我的生日,当然,我认为自己生日只是自己的事,根本与别人无关,别人可没有这义务陪自己庆祝吧。我单纯是见着别人生日有朋友陪着庆祝,自己却没有而感到眼红罢了。生日那天,梅丹雪带上同班的同学为我庆祝。但是我始终还是觉得不妥,怎么说呢?因为那天明明是我和她的生日,她那种庆祝方式,感觉就是我的生日,压根与她无关。

结束后,她招呼走同学后,便走上我的房间,悄悄关上门:“那个……小烟生气了?”

她貌似已经看出我不妥,也是,我现在这张黑起来的脸,蠢货也能认出来了。“没有,还有别叫小烟,好恶心。”我不爽趴在床上,“明明答应了跟我过生日的,骗子。”

她稍稍一惊,接着往房间的窗外看了眼,见同学都走远了,便一头雾水地看向我:“这不是过着么?”

我脸颊涨得热腾腾的,一气之下我从床上跳起来将房间的窗户使劲一推,窗户“啪”的一声被关了起来。梅丹雪怯怯地扒了下我的肩膀:“小……小烟?”

“还以为你会单独跟我过来着。”说着我偷偷瞄了眼梅丹雪,只见她好像想说什么,但看似已经不知如何表达不出来了,神情极其忐忑。这应该是对于我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感到有些许无奈和纳闷吧,也罢,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那种无谓的想法。我吸了口气,把眼睛紧紧一闭,鼓起勇气将心里的那句话说了出来:“刚刚我许了个愿,往后的生日,我都只想跟你一起过,那明明是我们两个的生日,为何要让别人参一脚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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